德特里克堡分堡到底還有多少？全世界，都想知道答案。

一名調(diào)查記者在2018年1月發(fā)表了一篇文章，里面詳細地揭露了美國在烏克蘭等25個不同的國家進行生物武器研究的證據(jù)。

她在文章中寫道，美國軍隊經(jīng)常生產(chǎn)致命的病毒、細菌，這嚴重地違反了《禁止生物武器公約》。

兩個月后，3月8日，她在一場公開會議上與時任美國衛(wèi)生與公眾服務部助理部長羅伯特·卡德萊克對質。

羅伯特·卡德萊克斷然否認了美國有研究生物武器的計劃。這名女記者還想追問，但被趕了出去。

隨后，美國媒體集體發(fā)聲，稱這名記者的報道是“假新聞”。

4年后，2022年的3月8日，美國參議院聽證會出現(xiàn)了如下一幕。

有議員問：“烏克蘭有化學或生物武器嗎？”

美國副國務卿答：“呃，烏克蘭有……呃，生物研究設施?！?br/>

這名調(diào)查記者在看到這段對話后，更新了自己社交媒體的動態(tài)：

誰才是假新聞？

▲4年后，調(diào)查記者發(fā)問，誰才是假新聞？

實際上，這段含糊其辭的對話，點出了美國生物研究最大的秘密——美國到底是在進行生物防御研究，還是在進行生物武器研究？

在美國，這兩項研究是平行的。羅伯特·卡德萊克自己就在一次公開演講中總結過，從羅斯?？偨y(tǒng)開始，美國的生物研究，都是既研究進攻性生物武器，又進行防御性研究。

這種局面，一直持續(xù)到1969年：

1969年，時任美國總統(tǒng)尼克松在德特里克堡宣布，美國將放棄使用致命的生物毒劑和武器，以及其他的生物武器手段。美國的生物研究將僅限于防御。

從1969到2022，這53年間，號稱“防御”，但卻一直在研究進攻性生物武器的美國生物戰(zhàn)，到底是如何密謀的？

尼克松宣布美國放棄開發(fā)生物武器時，德特里克堡的一名研究人員，就站在人群中，離尼克松幾步之遙。

這個人的名字，叫作帕特里克。

▲帕特里克向人們展示炭疽武器是什么樣子的

他25歲就加入德特里克堡，10多年后就成為美國生物戰(zhàn)的負責人，還手握著5項和生物武器相關的機密美國專利。

尼克松宣布消息時，他正在帶領團隊把病毒裝入炸彈或是快遞中，測試它的傳播。

德特里克堡工作人員還曾在紐約地鐵的軌道上投擲了裝有細菌的燈泡。短短幾天內(nèi)，有100多萬人接觸了這種細菌。

▲關于德特里克堡在地鐵“實驗”的報道

據(jù)德特里克堡稱，這種細菌是“無害”的。由于實驗是秘密進行，直到今天，美國民眾也不知道，實驗到底產(chǎn)生了何種后果。

帕特里克，正是當時的負責人，提到這件事時，他還在笑。

對于帕特里克和德特里克堡的人來說，用美國民眾做實驗，不會給他們帶來絲毫的道德負擔。他們認為，自己是冒著生命危險，在做愛國的事情。他們覺得，自己和在戰(zhàn)場上出生入死、保衛(wèi)國家的戰(zhàn)士，沒任何區(qū)別。

尼克松的一番話，卻讓自己的心血全部付之東流。他后來承認，這是他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在他看來，應對外國生物武器威脅最好的方式，就是生物武器。畢竟，比起花十年研制疫苗應對可能遭到的生物武器襲擊，用18個月研制一種生物武器達到戰(zhàn)略威懾的平衡更現(xiàn)實。

而總統(tǒng)，愚蠢地丟掉了它。

帕特里克的研究方向，也需要改變。那段時間，帕特里克時常懷念起自己做“細菌戰(zhàn)士”的時光，他在回憶中沉默，然后，慢慢等待。

在美國，等待生物武器研究契機的人，不止帕特里克一個。

萊德伯格，也是其中一位。

▲萊德伯格

作為一名曾獲得諾獎的生物學家，萊德伯格也曾郁郁不得志。曼哈頓計劃成功造出原子彈后，一提到武器，美國政府就只會征求物理學家和數(shù)學家的意見，卻對生物武器的發(fā)展視而不見。

這種忽視，讓生物學家萊德伯格十分不滿。當時，他經(jīng)常因為此事，在媒體上批評美國政府。

如果說萊德伯格只是一位學者，那他的影響力可能不足以改變什么。但他還有另外一重身份——美國國防部高級研究計劃局（DARPA）生物學顧問主席。

DARPA是個什么樣的機構？

美蘇太空競賽時，它作為美國首家太空研究機構，負責美國的衛(wèi)星計劃；當肯尼迪總統(tǒng)被暗殺后，它主導了包括升級總統(tǒng)座駕在內(nèi)的，20多項涉及總統(tǒng)安全方面的研究。

就連互聯(lián)網(wǎng)，也源自DARPA的研究。初衷，是建立一套可以在核戰(zhàn)爭中繼續(xù)使用的軍事通信系統(tǒng)。

▲越戰(zhàn)時期，臭名昭著的“橙劑”，正是DARPA的“杰作”之一

對于DARPA，最簡單的描述就是，美國最神秘、最尖端的軍事研究機構。

DARPA曾經(jīng)下過這樣一個論斷：

如果一戰(zhàn)是化學家主導的戰(zhàn)爭，二戰(zhàn)是物理學家主導的戰(zhàn)爭，那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可能將由生物學家主導。

美國，需要進行生物武器研究。為了引起決策層的注意，萊德伯格需要造勢。

只是，冷戰(zhàn)都結束了，還有什么，能威脅到美國呢？

如同當年的“鐵幕”一般，無論是帕特里克還是萊德伯格，都需要一個新的概念，一個新的契機。

1998年，這個契機出現(xiàn)了。

那一年，冷戰(zhàn)氛圍還未完全散去。那一年，美國參議院批準了北約東擴。也是在那一年，一本小說的出現(xiàn)，影響了某些決策的進程。

這本書的名字，叫作《眼鏡蛇事件》。

▲“嚇壞”美國總統(tǒng)克林頓的《眼鏡蛇事件》

故事講述的是，恐怖分子將天花和一種昆蟲病毒結合，制造出一種名為“眼鏡蛇”的病毒，紐約由此遭受了一場生物恐怖襲擊。

時任美國總統(tǒng)克林頓看過這本書后，不僅要求當時的國防部長出一份報告，詳細分析這種襲擊在現(xiàn)實世界發(fā)生的可能性，并且，他還專門召開了內(nèi)部會議，探討相關的應對方案。

這部作品，讓美國上下陷入了對生物恐怖襲擊的恐懼當中。

▲理查德·普雷斯頓

一番操作下來，《眼鏡蛇事件》的作者理查德·普雷斯頓總結道，美國還沒有為生物武器襲擊，做好準備。

美國政府開始提升對生物恐怖襲擊的重視程度，以及相關資金的投入。

之后，美國推進所謂“生物合作參與計劃”，要在海外多國設立生物實驗室，以研究為名義來防御包括生物恐怖襲擊在內(nèi)的風險。

2001年7月，美國單方面退出《禁止生物武器公約》核查議定書談判，進一步為布局海外生物實驗室掃清了障礙。

2005年，美國在烏克蘭建造生物實驗室。

看起來，這似乎是一個偶然事件——因為一本書，引起了美國對防御生物武器的重視，開啟了美國在海外大規(guī)模修建生物實驗室的序章。

然而，理查德·普雷斯頓和他的書呈現(xiàn)的，只是這個故事的表象。

誰都不否認理查德·普雷斯頓是位好作家。但一本小說，就能讓美國總統(tǒng)如此重視，甚至還要開會討論？

秘密，就在書中：

在書的序言中，理查德·普雷斯頓寫道，“本書提到的事件是真實的或基于可能的事實”。而在它的鳴謝中，有100多位軍官、情報官員、醫(yī)生、科學家——理查德·普雷斯頓，可沒有那么大的能量。

這份名單，在給這本小說的真實性背書。

而名單上的這些人愿意和理查德·普雷斯頓分享，也是看在一個人的面子——萊德伯格。

忙前忙后的萊德伯格，只對理查德·普雷斯頓提了一個要求：

不要在書中過多地談論潛在的細菌戰(zhàn)需要的費用。

還記得克林頓專門召開的那場內(nèi)部會議嗎？會議結束后，他要求專家們提供一份關于打擊生物恐怖主義的預算報告。

其他專家在報告中給出的數(shù)額是，每年不超過1億美元。這個數(shù)字，遭到了萊德伯格的強烈反對。

《病菌：生物武器與美國的秘密戰(zhàn)爭》一書中，記錄了當時的情形：

萊德伯格告訴眾人，1億美元，根本不值得總統(tǒng)在這一議題上花費這么長時間。

他給出的數(shù)字是，5億美元，而且是底線。為什么會相差這么多？

別的專家想的都是“被動防御”，萊德伯格和DARPA，想的是一個“生物星球大戰(zhàn)”的計劃。

冷戰(zhàn)時期，“星球大戰(zhàn)”的核心，是為了避免遭受敵國核力量的打擊，美國需要以各種手段打擊敵國的核力量。

換句話說就是，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御——應對生物恐怖主義的最好方式，是研究進攻性生物武器。

樁樁件件，美國，欠世界一個交代。

美國生物實驗室的真相，也該大白于天下了。